1894年李維畢業,開始為期兩年的海上實習。期間李維曾派駐辛辛那提號防護巡洋艦及旧金山号防护巡洋舰,憑藉優異表現,在1896年調往新近服役的俄勒岡號戰艦,任助理引擎工程師,並在同年結婚。1897年初緬因號戰艦於哈瓦那爆炸沉沒,美西戰爭爆發,李維所屬的俄勒岡號繞道南美洲,由東太平洋調往大西洋,並封鎖古巴的聖地牙哥。7月3日西班牙艦隊離港試圖突破封鎖,聖地牙哥海戰(Battle of Santiago de Cuba)爆發。由於俄勒岡號之航速為當時美國封鎖艦隊之冠,且其引擎運作得宜,使之成為美軍戰勝之關鍵。戰後李維獲推薦為美國總統遊艇的引擎軍官。[2]
康服後,李維調到新服役的奇爾沙治號戰艦見習,並在艦炮演習上表現出眾。同年李維完成水面軍官考核,調往華盛頓海軍工廠,負責海軍艦炮製作及改良。其時海軍上尉威廉·西姆斯(William S. Sims)正鼓吹引進英國皇家海軍之艦炮技藝,同時採用新式無畏艦設計,以改進美西戰爭中海軍之差劣表現,並與美國海軍部、海軍武備署及海軍航海署的將官激烈爭持。期間海軍多次於華盛頓海軍工廠進行艦炮測試與改良,此股技藝改進風潮對李維有極大影響。[4]
1902年,李維升任上尉,調回三藩市號任艦炮長官。此時西姆斯獲老羅斯福賞識,終於可一展所長,並將多年的艦炮改良經驗集結成書,獲海軍派發至艦隊作為指引。李維在指引基礎上加以發揮,使三藩市號在1904年於埃及阿布基爾灣外的艦炮演練名列前茅。當三藩市號緊接加入遠東的亞洲艦隊後,李維便因功調往旗艦威斯康辛號戰艦。1905年威斯康辛號在1905年的艦隊艦炮射擊比賽大勝,使李維獲新任亞洲艦隊總司令查理斯·德倫(Charles F. Train)注目,而將其調任艦隊參謀。同年李維隨同德倫調到新服役的俄亥俄號戰艦,繼續負責艦炮改良事宜。1906年李維更為海軍研發出第一套火控系統。[5]
李維就讀戰爭學院之時,正值學院改革風氣大盛。西姆斯中將在指揮歐洲戰事後,連續兩屆出任戰爭學院院長,期間大力鼓吹海軍組織及戰術改革,宣稱戰列艦的主力地位必將被飛機所取代。西姆斯雖因年邁及各種爭議而在1922年退役,但新任戰爭學院院長克勞倫·威廉斯(Clarence S. Williams)及戰術系系主任夏里士·朗寧(Harris Laning),均對航空戰術持開放態度,並時常於學院內舉行研習演練。此股開放風氣不但對李維有極大影響,更使他的艦炮改良經驗得以發揚。其時朗寧正以日德蘭海戰為基礎,研究英美艦隊對抗時航空母艦及潛艇的角色,以及其戰術運用方法。在一次模擬戰爭中,扮演美國艦隊司令的李維決定優先奪取制空權,在雙方戰列艦相遇前,先集中飛機轟炸英國艦隊的航空母艦。演習美軍雖未能完全制空,但李維的航空調配卻是戰勝的關鍵,使他大為朗寧讚賞。當朗寧在1924年調遷時,剛畢業的李維便獲選接任戰術系系主任一職,繼續探究航空部隊於傳統炮戰中的角色及應用方法。年日過去,李維深信航空兵將為未來海戰之關鍵,決心投身航空事業,在1925年主動申請調遷,並獲航海署負責人員調動的威廉·李海(李維於俄勒崗號之艦友)及海軍航空署署長威廉·莫斐德(William A. Moffett)支持。[8]
由於1926年的第6號艦隊解難演習在即,李維渴望向海軍展示航空兵的潛力,故此不斷挑戰飛行員的極限,用盡各種方法增加蘭利號載機量,同時加快飛機起降所需時間。李維本人更經常在艦橋的梯間親自指揮飛機起降,並向艦長下達加速轉向命令,且樂於接受他人意見,使他深為飛行員信服。當2月演習舉行時,蘭利號已可一次派出16架飛機,並在演習中「轟炸」巴拿馬運河水閘,立下先聲。到1926年中,李維與蘭利號艦長約翰·陶爾士(John H. Towers)及其他飛行員,已開發出一套系統性的航母運用方法,包括將飛行甲板用作飛機停泊及預熱位置、飛機起飛後即時右轉,使後方飛機可即時起飛、飛機小隊降落前在母艦後方保持盤旋陣形,加快降落效率、甲板勤務人員按職分工,並以不同顏色上衣以示分別、飛機降落後先推往甲板前方停泊,直到全數降落後才推回後方補油,或降回機庫維修。這些方法到21世紀仍為美國以至其他國家航母所使用。[12]
1926年中,李維獲得美國艦隊總司令查爾斯·休斯同意,將戰鬥艦隊所有飛機聚集到聖地牙哥的北島航空站作夏季特訓,輪調其他小隊到蘭利號作海上訓練,並繼續向艦上飛行員(包括時任蘭利號航空軍官馬克·密茲契及小隊指揮官傑拉德·波根)軟硬兼施。此等措施以及同年10月海軍少校法蘭·威納(Frank D. Wagner)開發的改良俯衝轟炸技術,再加上1926年至1928年各次大小演習,構築了美國全甲板攻擊的戰術雛形;至於莫斐德則全力負責航空兵的行政事務,為李維的航空部隊爭取來之不易的經費、維修零件、人員替補以及展現戰術的機會。兩人在職務上雖難免有所衝突,卻能一直保持友好互助關係,令美國海軍航空兵在內在外均能邁步發展。這使兩人最終同被譽為「美國海軍航空之父」。1927年李維曾短暫離職,隨同美國海軍高層參與日內瓦裁軍會議,並在會議期間獲擢升為少將,成為第二位投身航空兵的將官人物。1928年,李維隨同蘭利號參與第8號艦隊解難演習,此時蘭利號的載機量已提升至36架之多。[13]
李維的仕途最終隨著小羅斯福在1933年就任美國總統而有轉機。其時普瑞特即將離任軍令部長,向羅斯福大力舉薦李維,既可善用其才,亦可定下航空軍官再作晉升之路。同年5月小羅斯福任命李維為戰鬥部隊戰列艦指揮官(Commander, Battleship, Battle Force)及美國艦隊戰列艦司令(Commander, Battleship, U.S. Fleet),在6月上任,使李維一躍而為中將。7月1日李維再晉升為戰鬥部隊司令,身兼戰鬥部隊三項要職。到1934年,在軍令部長威廉·史坦利(William H. Standley)及航海署署長李海推薦下,李維升任為美國艦隊總司令,官至上將。[16]
在此期間,李維參與了橘色戰爭計畫的制訂。就在他正式就任戰鬥部隊司令當日,時任美國艦隊總司令的大衛·西勒(David F. Sellers),將軍令部於1932年提出的「速攻」戰略制成行動藍圖,交由李維負責各艘軍艦在太平洋戰爭爆發時的動員與調配。但「速攻」戰略在1934年時早已備受海軍各方質疑,連軍令部內亦有異議聲音。假若日本向美國正式宣戰,美國艦隊難以在短時間內集結兩洋軍艦,然後避過日佔南洋群島的偵察,解決遠洋航行的補給需要,最後增援被日本圍攻的菲律賓,或與日本海軍決戰。此消彼長下,1920年代的「保守」戰略方案起死回生,指海軍必須以跳島戰術方式,在中太平洋建立反攻基地,然後再與日本艦隊決戰,最後在海上封鎖日本,迫使其投降;菲律賓在戰爭初段幾乎肯定會遭日本奪去。[17]
另一方面,李維於任內亦捲入了海軍內部改制的衝突。普瑞特於1931年推行的改制,原意是要將美國艦隊架構從馬漢的簡單集結,改為以艦種為本的分工編組,並強化「美國艦隊」在架構上的指揮權及行政權力。但艦種為本的指揮架構,意味著航空母艦可以特遣艦隊形式編組,在戰術指揮上與水面軍艦平起平坐,甚至反過來指揮水面軍艦。李維一直鼓吹航母與戰列艦分開編組,以免航母容易遭敵軍發現,減低艦隊喪失制空權的風險。然而海軍長久以來,均憂慮航母軍官有否資歷、能力與經驗指揮水面艦艇。此股質疑造成的阻力,使1931年改制未有提升航空司令一職為中將。史坦利出任軍令部長後,在艦隊改制上的立場傾向保守,且認為美國艦隊總司令不向軍令部長負責,會造成海軍決策上的權力分散,銳意將其權責收回軍令部。這使李維與史坦利兩人經常意見相左,而互為角力。史坦利多次以軍令部之權力干預艦隊的訓練事宜,並試圖將官署的物資調配權力收歸軍令部,最後僅在羅斯福的阻止下才未有成事。至於李維則在1935年離任前夕反擊,向艦隊所有少將或以上將官徵集艦隊改制意見,以編製普瑞特提倡的艦種為本指揮架構,更聲言要完全廢除「戰鬥部隊」及「偵察部隊」此一過時馬漢集結艦隊產物。然而海軍事務委員會未及解決此事,兩人俱於1936年退役離任。[19]軍令部長與美國艦隊的權責衝突,最終要到1942年金恩同時身兼兩職才告解決,而航母為本的特遣艦隊架構,則在1941年以另一形式實現:當年太平洋艦隊總司令哈斯本·金梅爾(Husband E. Kimmel),將列星頓號編入已沒有戰列艦的偵察部隊,使其變相成為航母特遣艦隊。[20]
Miller, Edward S., War Plan Orange: The U.S. Strategy to Defeat Japan, 1897-1945, Annapolis, Maryland: Naval Institute Press, 1991 (英语)
Nofi, Albert A., To train the fleet for war: the U.S. Navy fleet problems, 1923-1940, Annapolis, Maryland: Naval Institute Press, 2010, ISBN 978-1-884733-69-7(英语)
Wildenberg, Thomas, All the Factors of Victory: Admiral Joseph Mason Reeves and the Origins of Carrier Airpower, Washington, D.C.: Potomac Books, Inc., 2003, ISBN 1-57488-486-7(英语)